1
我种下了一粒种子,两年后,种子破土而出了。
又是一个春天,我忍不住回想,两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孩子们的时候,他们是什么样子的?而我,又是什么样子的?
2
启动时光机,回到两年前。
2021年4月的活动照片
真是个巨大的挑战啊!
如今,小枢个子高了很多,说话也比从前清晰了更多。
改变是显而易见的,但若你问我,这种改变剧烈吗?一如从农耕园回家路上Julia问我,“你觉得孩子们的变化大吗?”
当然,一年没见的志愿者可能会觉得十分震惊。但在我的眼里,这是水到渠成的事。
因为每一个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。在与同龄人和成年人的相处与交往中;在表达欲望与诉求、声明自己的想法与意见里;在不停走出熟悉的环境、扩大安全区,不停将更多陌生人与陌生的环境和新技能纳入生活的过程里……
有一个活动画面突然出现在我眼前。
活动接近尾声的时候,虎儿还是很兴奋,想和哥哥姐姐们继续玩,跑到灌溉机前。大孩子们已经不再继续推水轮了,于是他就地取材,和我玩起了用鞋推土——顾名思义,用鞋把土堆起来再踩扁再重复。玩得正酣,老师召唤我们集合。
虎儿正在兴头上,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,妈妈上前劝说也不为所动。我在旁边感叹一句:“虎儿还没玩够呢!”
一句话是如此,一百句亦是如此,而我们做的,就是提供这样能激发更多能力与解锁更多生活用语的环境。
因为,这就是我们长大的方式。
3
在地铁上,我收到一个“艰巨”任务。
一句“我把她交给你”,地铁上的我,内心颤了一下。
好像还什么也没做,就莫名其妙的热泪盈眶了。
两年前的我可能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。但现在,我只会“哦呦”一句。
读到此处的你试着和我一起读一下“哦呦”两个字,是不是满怀惊喜、兴奋,以及随之而来的喜悦的感觉?
我还记得以前的小朵是那么的胆怯,一节课常常至少花一半的时间适应环境和陌生人。
但现在的她,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全场奔跑,可以主动牵起其他熟悉的小伙伴的手,可以不必确认就自然的坐在你怀里。
从一小时到五分钟的跨越,我们用了2年。
这一次农耕园的活动,与其说是我陪小朵,不如说是小朵陪我玩。
小朵发现了撕种子土外包装皮的游戏,调皮鬼发现我一直强调要保护幼苗,就开始“吓唬”我。于是在她撕完皮发出清脆响亮的笑声后,我立刻从田地里大迈步到她身旁,接下她作势要丢掉的幼苗,现场产生了奇妙的动作循环。
就这样来回十次,两个人的手都灰突突的,但眼里的光明澈的像湖水。
孩子总是可以发现大人注意不到的细节,然后让你惊叹,你曾经也是一个小朋友。
小朵妈妈在活动结束时赶到,对我说:“幸亏有你,如果不是你,这次我就不让小朵来了,她只能待在家里了。”
是他们注意到了这些孩子与家庭的存在,无论这个群体看起来是多么“渺小”和“微不足道”。
以上所有的力量,缺一不可。当然,这些也都是显形的,无数我没提到的人都在背后默默的付出着。而每一次活动中,孩子们动听的笑声,展露的笑颜,都是对这一切最美好的回报。
4
原来,我在和孩子们一起体验未知的人生,一起成长。
说来有趣,当天活动结束后,我和朋友们一起吃晚饭,提起白天的活动,我说道:“这次我自己带了一位小朋友哦,而且是在家长不在场的情况下,体验了限时家长的感觉。”
朋友都是我最早开始科普如何与心智障碍儿童相处的人,于是也很自然的问道:“感觉怎么样,会很有压力吗?”
我想了想,答道:“完全不会有诶!”
两年前,我会为了孩子的一个小小正面回应疯狂激动的和朋友分享;也会为无论怎样努力都得不到自闭症孩子的回应而烦恼;还会倾诉第一次主课给孩子们上多元智能课堂的紧张。
朋友并不擅长和孩子们相处,但她们永远耐心听我的表达。
只有这一次,这个话题没有任何包袱,没有人在其中扮演倾诉或者安慰者的角色。
我兴奋的分享第一次给小朵扎头发,感慨原来给别人扎马尾辫真的不简单;分享第一次给小鸟喂食,孩子们比我勇敢多了,任鸟在肩膀或手心站立都岿然不动……
孩子们的成长可以很显著的体现在身高与表达能力上,而成年人的成长则更多是沉默的、隐性的。2年对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是1/4的生命,于是这时间显得漫长。而对26岁的我来说,不过是1/13的生命,似乎看不出什么。
5
在还没看到种子破土的时候,要怎样为播种赋予意义呢?
意义太多了。
不如就写此刻吧,写下以上回忆的时候,我好像感受到了迎面来的春风。
早春的风有一点凉意,但心头是暖的,孩子们的笑声又在耳旁响起,嘴角不自觉咧开,于是这风在穿透自己的瞬间被暖化,变成了和煦的微风。
一如那一天吹拂每个人心扉的风一样。春风吹拂,未来如同春意般充满希望与活力,这是一切的开始,亦是无数个循环的起点。
于是一个个孩子、一代代人,就这样长大了。